《重审中国的“近代”——在思想与社会之间》作者自序
家乡很远,天下很近。每当新学期开始,我总会问学生能不能讲讲家乡的历史,得到的回答总是令人感叹不已。1902年,梁启超在《新史学》中有一段批评旧史学弊端的文字:“知有朝廷而不知有国家”“知有个人而不知有群体”“知有陈迹而不知有今务”“知有事实而不知有理想”。百年后的今天,如果将第一句话中的“朝廷”改为家乡或地方,四句话似乎还可以倒过来阅读。
19世纪以降的中国历史通常被称为近代史,中国的近代是在市场、战争、改良、革命等力学作用下逐渐展开的“匀质化”过程:直线的时间出现了,杂质的空间被(想像)抹平,人与人的公共意识差异被最大限度缩小。近代国家追求的目标正是梁启超所推崇的历史叙事,这一历史叙事要上溯到一个世纪以前的欧洲。
18世纪末,作为现代概念的“历史”是与“未来”一起诞生的,按照科塞雷克(ReinhartKoselleck)的说法,“历史”从复数名词变成单数集合名词,具有事件、叙述和知识三个面向。19世纪中叶,德国历史学家兰克(LeopoldvonRanke)扬弃文明-进步的普遍史叙事(univer⁃salhistory),以科学的实证方法关注特定时空下人群的聚散离合,建构了具有现代学科意义的历史学,此即通常所说的以领土国家(territorialstate)或民族共同体(nationalcommunity)为研究对象的民族-国家的历史学。兰克开启的现代历史学影响深远。拉维斯(ErnestLavisse)、莫诺(CabrielMonod)、瑟诺博思(CharlesSeignobos)等负笈德国,学习兰克史学方法,奠定了法国现代历史学学科体系。1887年,兰克去世的第二年,其弟子犹太人路德维希·里斯(LudwigRiess)漂洋过海,受聘于日本东京帝国大学。里斯用佶屈聱牙的英语课堂授徒,规范史学写作,创办了比《美国历史评论》还要早的《史学杂志》,培养了日本第一批现代历史学家,泽被今日。而在有悠久修史传统的中国,19世纪末以降,在西学东渐和东学(日本化的西学)入华的背景下,文明-进步的普遍史学和民族-国家的现代史学先后被介绍到中国,催生了中国现代历史学的诞生。
这不是一本介绍中国文化简单常识的通俗读物,不是一本中国文化的小百科辞典,更不是一本文化导游手册,而是一本能显示中国文化内在精神和中国人的活生生的心灵世界、文化性格、生活态度、审美情趣的文化读物。
“好”,“再来两段”……在剧院,逢台上演员唱高腔、长腔,或演绎经典唱段、高难度动作,这些喝彩声常常此起彼伏,观众区掌声雷动,如今,这种声响换成了直播间里无声的弹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