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是为未来而办
美术文化周刊:在这种现实情况下,建筑学院的学生,必然会经历犹豫和迷茫。你曾经说人需要迷路,你的迷路是什么状态?
王澍:我们的学生看似做了很多不相干的事,比如阅读和写作,这也是我们学院的特点吧。我们的毕业设计,有个小组两个月都在写小说。但是你会发现,学生有很丰富的想象,而且学会了叙事。建筑和生活相关,建筑是能叙事的。大部分的建筑师是不懂这个的,认识不到就不会自觉,批判性就不可能产生。
当然,他们就业后一定会经历痛苦纠结,我希望有些幸存者能够幸存下来。我们办教育是为未来而办,我们要为未来留下希望,留下一些人来思考这些问题,才可能在残酷的现实中搏斗、幸存。有少数人能够坚持下来,这个教育就成功了。
我从1992年到2000年之间,是让自己迷路用的,那时停薪留职,天天在社会上晃荡,没什么正事可干。尽管我一直在叛逆,一直在批判,但我原来受到的大学教育对我的影响依然很重。那套专业教育与现实、与中国的传统没有关系,这让我很困惑,我原来学的不能够支撑我想要发现的东西。我就要想办法把它忘掉。所以我花了七八年时间,以迷路的状态,去忘记我曾经学了12年的东西。那时就爬山、喝茶、陪太太逛街,在家里做家务,就是各种生活琐事。回复到一个最普通的日常生活状态。
因为还要生活,中间也干了很多小零活,做了很多一般意义上称之为装修的工作。但是我把它界定为建筑工作,因为我是用地道的建筑语言做。而且不仅做设计,还包施工,因为我想知道这件事从头到尾是怎么运作的。我没有经营能力,没有学会偷工减料,尽管每一个工程我都在亏损,但对我来说这是建筑学的原则,必须要实现。同时也积累了特别好的经验,每一根钉子怎么敲进去的我都清楚。这也是为什么我后来的胆子那么大,作品里的那种实验性,一般的建筑师对材料和施工没有足够的了解,是不敢做的。就像我对学生说的,一把土捧在手里和写在纸上感觉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