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就算这些“幸运”的、受到良好作曲训练的女性得以突破束缚完成写作,她们的作品也鲜有机会进行公众演出。作家杨照在《听众的影响力》一文中说:
“在女性受到贬抑的社会中,演奏家不会优先选择女性作品,听音乐的人,也不会优先选择女性作品;……被冰冻在纸上的音乐,也就只会在纸上被遗忘,没办法透过观众的兴趣鼓舞而反复演出,传留下来。”
从这我们实际上也可以了解到,为什么女性作曲家的作品大多是艺术歌曲、钢琴或者是室内乐——这些小型乐曲更符合家庭演奏或音乐沙龙的环境。
与人们想象中的不一样,在远离世俗的宗教世界里,女性作曲家们反而可以进行创作和演奏,当然,大部分都属于宗教题材。不过这比克拉拉她们的时代可要早多了,多有尝试大型曲式,而且有更多的机会进行演出。
修道院长希尔德加德同时也是作家、科学家、医学家、语言学家与天主教圣人
比如中世纪的德国神学家希尔德加德(Hildegard von Bingen),一生创作了80多首曲子,包括现存最古老的道德剧《美德典律》(Ordo virtutum)。她的作品不仅仅只会由其修道院的女性修女们演出,据称,维勒修道院(Villers Abbey)的修士们也会演出她的作品。
Hildegard-Prologue: Qui sunt hi, ut sub nubes?
数百年后的安娜·阿玛丽亚公主(Princess Anna Amalia of Prussia)也是如此。
作为憎恨音乐的普鲁士国王腓特烈·威廉一世的女儿,阿玛丽亚只可能在父亲死后才开始学习音乐。1755年,她成为了奎德林堡女修院院长(Abbess of Quedlinburg);三年后,她开始跟随巴赫的亲传弟子开始进行严格的作曲训练,此时她已经35岁了。
安娜的作品大多是室内乐,不过传世极少,因为大部分手稿都被她自己毁掉了——纵使她的社会地位极高且经过多年的学习,她还是对自己的作品没有信心。
两代Anna Amalia / 不好意思,我们才是真的小公主
她这种对音乐的执念也通过另一种方式延续到了她的外甥女——另一个安娜·阿玛丽亚公主(Anna Amalia von Sachsen Weimar)身上。这个外甥女的作品包括交响曲、清唱剧、乐器套曲,甚至包括一部基于歌德文本的两幕歌剧(Erwin und Elmire,1775),时至今日,我们还可以偶尔看到她的一些艺术歌曲。
在前面的文字里,我们大致了解到女性接受音乐教育到成为作曲家所面对的种种限制,也就是外部条件。下面我们将要探讨的是,从作品本身来看,女性作曲家们被遗忘,是因为作品要差于男性作曲家吗?
Germaine Tailleferre-Ouverture
前面已经说到,由于公开演奏需要社会运作,而18、19世纪的女性作曲家们很显然不占据任何优势——人们更愿意看到由女性演奏家演奏的男性作曲家的作品,所以女性作曲家的作品中,大部分都是些小型乐曲,且听众只局限于爸爸妈妈哥哥弟弟姐姐妹妹朋友闺蜜,影响范围太小。除此之外,在她们作品当中,反映出来的,是毫不逊于男性作曲家的情感和技术。
塞西莉·夏米纳德八岁时就在比才面前演奏过自己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