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切乎拉在1970年完成的《旅行》比他之前的作品更具实验性
《回归》跟《旅行》有异曲同工之处,同样呈现一个男人坐火车独自旅行的情景,也是非叙事性的作品。只是库恰的作品更脱离现实,像是梦境、回忆与幻想的结合,他将动画视为对视觉艺术的终极探索。或许只有1979年完成的《倒影》(Reflection)是个例外,这部作品的情节相当完整,呈现了一个昆虫破茧而出,又跟另一个斗得你死我活,最后落入水坑里,被一个男人踩死的经过。
除了创作以外,库恰长期在克拉科夫艺术学院任教,并从1980年开始担任动画学院的院长,为波兰动画在新千年后的复兴,培养了大批后起之秀。
库恰的同门尤里安·安托尼什(Julian Antonisz)的作品,比如《Ostry film zaangazowany》等也很有特点。他不用摄像机,而是直接用针或者印章等工具在胶片上直接作画。
尤里安·安托尼什的《Ostry-film-zaangazowany》不用摄像机,而是用针直接在胶片上作画。
进入1980年代后,波兰动画的数量和创新性相较之前的二十年都有所衰退。然而,兹比格涅夫·里波钦斯基(Zbigniew Rybczyński)在1983年凭借《探戈》(Tango)赢得奥斯卡最佳短片奖,还是又一次为波兰动画赢得了国际关注。
在电影配乐家雅努什·哈伊顿(Janusz Hajdun)创作的背景音乐下,《探戈》呈现了一间屋子里前前后后各色人等反复进出,重复同样的事。整间屋子里最多时容纳了36个人,但他们对彼此视而不见,更不会触碰到其他人,仿佛正呆在私密的空间中。而到了最后,房间又恢复开始时空无一人的样貌。
赢得奥斯卡奖后,哈伊顿移居美国,并投身MV的拍摄,最著名的作品是约翰·列侬的“Imagine”。2009年,他又重回波兰,担任Drimage-3D动画与视觉特效学院的校长。
凭借公共雕塑作品扬名的耶日·卡里纳(Jerzy Kalina)也创作实验短片。他的作品往往在真人拍摄的基础上进行再加工,以剪辑技巧构建玄奥的镜头语言,叩问人的生存境遇。1983年的《Esperalia》呈现出末世的荒凉,主人公经过一道铁门,穿过一片森林,来到垃圾山上,不断遇到各个年龄层的人,最后又从铁门离开。
季日茨基对这部作品的解读非常有趣:一个知识分子突然失明了,绝望的他最后酗酒而死,而在临死前,他的眼前浮现出从孩提时代起的整个人生。
除了库恰之外,这一时期波兰最具国际知名度的动画导演还包括彼得·杜马拉(Piotr Dumala)。他发现在石膏板上作画,然而在图案没有干透的时候,把布料之类的织物压在上面,可以形成油画的效果。
1985年,杜马拉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短篇小说《温柔女子》(A Gentle Creature)改编成动画。它讲述一个年轻女人以自杀收场的悲剧人生,画面的风格呈现出鲜明的表现主义。杜马拉以大量特写镜头反映出人物的彷徨与无助,织物的经纬线分明可见,令画面显得更为压抑。
在1989年政治体制转变后,波兰的国营动画工作室纷纷瓦解。对于已经功成名就的动画人来说,艺术创作必须让位于广告、MV之类可以谋生的商业项目;而对刚刚走出校门的年轻人来说,则根本没法从国家层面获得帮助来开拍自己的处女作。
这一时期,电视台取代国营工作室,成为动画制作的产销机构。但这些作品往往欠缺想象力,且都是以观众为导向。比如在1989年至1997年播出的用于节目串场的“配乐动画”《古典音乐》竟然成了收视率第二高的电视节目,仅次于基耶斯洛夫斯基的《十诫》。
杜马拉的《弗兰兹·卡夫卡》再现了作家的写作和生活
然而,即便在这一时期,也诞生了杜马拉的《弗兰兹·卡夫卡》(Franz Kafka)这样的颇具艺术野心的作品,它赢得了1992年萨格勒布动画节短片单元的最高奖。
《弗兰兹·卡夫卡》延续了杜马拉前作的画面风格,借助卡夫卡的日记再现了作家的生活和写作场景。创作手法上,杜马拉先在石膏板上涂上胶水,等干透后再作画,然后保留背景,借助砂纸等工具磨掉中间的图案,再度作画,以此反复利用——除了杜马拉之外,南非艺术家威廉·肯特里奇也曾采用过相同的方法制作动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