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清楚是谁导演了这部电影,我也并不在意。讽刺、张力、德国表现主义风格、带有诗意的黑白摄影、色情化的施虐意味——那个时候的我对作品本身的力量并不敏感。在女主演哈里特·安德森(Harriet Andersson)脱下衣服的那一刻,我才回过神来。
当我初次接触到伯格曼的电影时,我并不知道,日后我会认定他是最伟大的导演。直到几年后,为了在晚上尝试些比迷你高尔夫球更刺激的活动,我和我的约会对象一起去看了一部叫做《小丑之夜》的影片。那时的我稍微年长了一些,开始对电影更感兴趣,而观影体验也无疑更加深刻。
《小丑之夜》
影片中德国风格的影响始终无处不在,在高潮部分则有一种可怕的、嗜虐的冲击感。尽管故事情节的重点不够突出,但作品天赋异禀,乃至于我双眼圆睁地坐了一个半小时。粗俗的丈夫去找寻他放荡的妻子,而后者正裸身在河水中戏水挑逗士兵。这个片段在镜头选择、剪辑节奏上如此出色纯熟,如此轻易地唤起观众的耻辱感和痛苦感,只有回溯到爱森斯坦那里,才能找到类似的电影创作力量。
顺便说一句,这一次我的确注意到了导演的名字,一个瑞典人的名字。而我,就像往常一样,把它记了下来,随后又忘记了。
在五十年代末,我带着前妻去看了那部虽然片名并不理想、却广受讨论的影片《野草莓》,才锁定了对英格玛·伯格曼电影的终身痴迷。从神秘梦境般的第一组镜头,直到最后一个平静的特写,我犹记自己嘴巴干涩,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谁能忘记这些图像呢?没有指针的时钟、突然卡住的灵车、刺眼的阳光、被自己的尸体拖进棺材时老人的脸。很明显,这是一位具有强烈个人风格的大师,一位具有深刻关怀和智慧的艺术家,他的电影将被证明与伟大的欧洲文学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