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合作的过程当中,我为他们题跋,或者我题跋他们配画的这一百多幅作品里边,这样的打油诗是占了最主要的部分。所以,由此也可以看到我的心态,我的追求,我的爱好,我的价值观念等等。
记者:这次其实除了这个展览,大家能看到您的书法,能看到您的一些打油诗,而且您现在已经在《人民文学》上,发表了《七星曜我》和《锦衣》这两个戏曲文学剧本,能说一下这些剧本吗?
莫言:《锦衣》这个剧本写的是一个中规中矩的剧本,所谓中规中矩还是符合中国的传统戏曲的审美观念,以及老百姓的审美观念,比如说大团圆的结局,然后人物的高度的脸谱化,好人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好人和坏人之间的界线是非常明确的。而且就是说,这个人一上场,他性格的确定,而且后面也不会发生变化。我觉得唯一的跟过去的戏曲不太一样的就是,用了大量的,一般过去丑角,这些衙役们、媒婆们,他们起一个串场的作用,小丑就是为了活跃舞台剧场气氛的,他们的戏份是很小的,但是在《锦衣》这部作品里边,像王豹、王婆这两个男女丑角他们的戏份很大,而且是把他们当做一个人物来塑造的,要通过他们的对白,通过他们的旁白,是在充分的展示他们内心,也展示了在那样一种社会激烈动荡的环境下小人物的生存智慧。
当然,我想《锦衣》现在之所以是这样一个结构,也是跟整个的创作过程有关,因为刚开始只是想写一个公鸡变人,然后跟一个女的产生爱情关系这么一个剧本,写完了以后就感觉没有超出《白蛇传》,也没有超出《追鱼》,就没有超出一般的神话剧的套路,我觉得太单薄了,而且在当今这个时代讲一个公鸡变人的故事有什么意义呢?除了展示一下美好爱情,除了展示一下,如果演员能够真正把它在舞台上演出的话,除了能产生两个幽美的唱段之外,别的意义也不大。后来就搁置了,这个戏实际上是2014年就写好了,一直想不到修改的方法,后来偶然翻史料,发现在清朝末年的时候,我们山东,尤其是胶东半岛有大量的青年,或者是官费或者是自费去日本留学,他们到了日本以后接受了西方的资产阶级的民主思想,有的甚至成了孙中山他们同盟会的会员,就回国来发动政变,最后变成了辛亥革命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这样一个历史事实就启发了我,让我把《锦衣》这个神话公鸡变人的故事跟山东青年去日本留学,然后回国来革命的历史事件结合在一起,就变成了目前的《锦衣》的两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