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安史之乱被平定之后,杜甫并没有着手实施“便下襄阳向洛阳”的返乡计划。不久后回到成都,甚至有在那里安居终老的打算。要不是跟严武发生过“睚眦”差一点被严武杀害,要不是严武英年早逝,他真有可能一直定居在成都浣花溪畔,万里桥附近。
这两点,只要把阅读范围稍加扩大,看看杜甫写作《闻官军收河南河北》一诗前后,便不难明白。
写作《官军》前,代宗宝应元年(762)夏,严武奉召入朝,杜甫从成都出发,一路相送,直送到绵州奉济驿。跟严武分别之际,杜甫对此后的生活感到迷茫。有诗为证,《奉济驿重送严公四韵》:“远送从此别,青山空复情……江村独归处,寂寞养残生。”《远游》:“似闻胡骑走,失喜问京华”,杜甫真正关心的,是朝廷;《悲秋》:“始欲投三峡,何由见两京”,杜甫想回去的是京城长安、洛阳,不专指洛阳。
因为安史之乱爆发,杜甫弃官后,原本想好的隐居秦州计划,宣告破产,只得漂泊西南。漂泊西南期间,对杜甫而言,最痛苦的事情应该是寄人篱下。跟写作《官军》同一时期的作品,《客夜》“计拙无衣食,途穷仗友生”,心中的无奈苦闷,不难想见。《春日梓州登楼二首》其二:“厌蜀交游冷,思吴胜事繁。应须理舟楫,长啸下荆门”,杜甫离开蜀地后最想去的地方,其实是今天江浙部分地区。在梓州一带避难的三年间,杜甫一直期望的事情是,买舟东下,再游吴越(江浙)。因为那里有他早年游历时留下的美好回忆,有不少喜爱他诗歌的爱好者,刻印了他的诗选,在广泛流传。换言之,吴越地区有杜甫不少知音,粉丝。对发出过“百年歌自苦,未见有知音”感慨的杜甫而言,毫无疑问,吴越地区魅力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