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文琦(中央戏剧学院戏文系副主任):“理性癌”让欧洲剧场抛弃传统叙事
看过《阿波隆尼亚》之后,我的感觉是臣服。我们也唱歌,但是就是不如人家,我们也玩音效,但就是不行,总归要差这么一点。我们真正的舞台感是在戏曲上,有舞台感、有氛围,但那是农业文明基础上的伟大产物,工业文明阶段的艺术展现的是人们的“精神病”,一个分裂的世界,我们一直找不到很好的语汇来表达。不是说只要我们有责任、有远见、有良心就能行,即便有观点、有技巧也不行,这是个感觉的问题,是个修养的问题。这一点只能臣服。
不管是传统戏剧还是当代戏剧模式,等级是一直存在的,那个宝座上的国王是“意图”,“意图”在传统戏剧模式中支配的是叙述模式,在当代戏剧中支配的是新的叙事法。传统戏剧的叙事模式就是:第一,性格人物;第二,使人物进入冲突关系;第三,靠对白动作推进情节。转变到现在成为一种我们无法描述的叙事法,极端到罗伯特·威尔逊的《海边的爱因斯坦》,保守点如陆帕的《英雄广场》,中间状态就是《阿波隆尼亚》和《前线》。为什么叙事模式不受待见了,解释的原因很多,你可以从艺术的喜新厌旧的心理去解释,但是这样解释不深刻,尽管它确实存在。深刻的解释,那就是现代性。
我理解现代性无非就是启蒙时代的一批思想家、一批大脑袋对于人类社会理想图景的描绘,从目前来看很多是兑现的,比如政治民主、经济自由、科学理性占据人的头脑。但是只有一个没兑现,就是幸福,就是怎么活都还是不舒服,还有那么多的问题,这是为什么呢?找来找去就是理性出了问题,这个理性欺骗了我们,理性似乎假装能搞定一切,但它什么都没搞定,于是现代性准确的说法就是“现代性危机”,就是“理性癌”。大家开始针对病症攻坚克难地开思想药方。说到底这些思想是干吗的?就是瓦解确定性,这个就是西方当代剧场抛弃传统叙事模式的原因,因为所谓的性格人物、矛盾冲突、对白动作都是确定的,而现在进入一个我们不相信的时候,我们就要含糊,这就是西方当代剧场发生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