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枕赋》中就提到“怜菊香之入面”,而陆游有《余年二十时尝作菊枕诗,颇传于人。今秋偶复采菊缝枕囊,凄然有感》之诗,更咏出“采得黄花作枕囊,曲屏深幌闷幽香”、“只有清香似旧时”的句子。
不过,在宋代,还有光彩远远盖过菊枕的花枕,那就是以晒干的荼蘼(宋人往往写作“酴醾tú mí”)花做成的枕头。早在宋初,陶谷《清异录》就记载了一则逸事,说有位名士舒雅率先发明了一种用荼蘼、桂花、瑞香三种花的散瓣晾干之后做枕芯的纱枕。
《寿亲养老新书》中则谈道:
“酴醾,本酒名也,世所开花,元(原)以其颜色似之,故取其名……今人或取花以为枕囊,故黄山谷诗云:‘名字因壶酒,风流付枕帏。’”
而在宋人诗词中,咏赞荼蘼花时,竟是每每提到用这种花的花瓣做枕芯:风不定,雨初晴,晓来苔上拾残英。连教贮向鸳鸯枕,犹有余香入梦清。简酿酒,枕为囊。风流彻骨成春酒,梦寐宜人入枕囊。
另外,杨万里在《二月十四日谒两庙早起》一诗中,怀念自己从前山居退隐时的清逸生活状态,也道是:“还忆山居桃李晚,酴醾为枕睡为乡。”
看来荼蘼花枕并非仅仅是文学中的想象之物,而是真的为宋人所用,并且在当时的生活中相当常见。
在各位宋代词人的笔下,这种花枕香气浓烈,让被衾乃至整座床帐内都弥漫着荼蘼的余芬:“枕里芳蕤薰绣被。”“今宵帏枕十分香。”
人在睡梦中都被花气围浸着,以至梦见自己化身成了翩跹花丛中的蝴蝶:“午窗一枕庄周梦,甘作花心粉蝶忙。”于是乎,“泪沁枕囊香,恼侬归梦长”,为爱而长流的泪水所浸湿的枕头,由于是以花瓣为芯,也就能用香气烘染美人的怨愁。
用花片做枕囊,只能凭借晒干的散瓣,终究难以媲美含芳吐蕊的鲜花。干花的囊芯还有一个缺点,就是一旦处理不好,容易生虫,如清人曹庭栋《养生随笔》就谈道,菊枕的缺点是“恐易生蠹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