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巴西著名学者、历史学家塞尔吉奥·布阿尔克·德·奥兰达(Sérgio Buarque de Holanda)就一点儿也不觉得遗憾和委屈,他说如果不是散漫的葡萄牙人和天主教文化,那么巴西就不是今天这个样子了。在《巴西之根》中,他详细地对比了葡萄牙与荷兰人之间的差异。荷兰人打北方来,喜寒怕热,热爱秩序,到哪儿都要建个整洁干净的城市,给自己人住,特别不爱下乡,尤其不跟土著妇女乱搞。葡萄牙人从温暖的南欧来,对热带的气候比较适应,性格也不是那样龟毛,吊床上也能睡觉。葡萄牙本土等级制并不森严,再加上高门大户的都不来巴西,所以来巴西的这批人也没什么门户之见,跟土著妇女通婚也不是什么大事。这样,才能孕育出一个新的种族,成为了未来巴西的基础。
我也一点儿不觉得遗憾,因为如果荷兰真的占领了巴西,那么巴西今天就成了南非。现实如此打脸,我真不愿提醒那些善心人。
从巴西独立那一刻起,面临的首要问题就是如何获得一种全新的身份,核心就是要处理前宗主国葡萄牙文化与本土文化的关系。若泽·德·阿伦卡尔的《伊拉塞玛》作为“国家性”的第一种书写尝试,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浪漫化的文化“联姻”范本。那位有着“比蜜还甜的双唇,比鸸鹋还矫捷的身段”的印第安公主伊拉塞玛(Iracema,America的打乱拼写),就是多看了葡萄牙的勇士马丁那么一眼,然后就结下了一段姻缘。伊拉塞玛在孤独的境地中万分痛苦地生下了他们的爱情结晶,取名莫阿西子,意为“痛苦之子”。 这个孩子便是塞阿拉的象征,也是巴西的象征,异质文化痛苦融合的产物。
后续还有对于黑人文化的认同与融入。如今的巴西,其文化是葡萄牙文化、土著文化与来源于非洲的黑人文化三位一体。为何要如同澳大利亚人一样,向土著人道歉?既然巴西人早已弥合了伤痛,取得了对身份的共识。殖民最大的恶果就是造成殖民地的内部对立,而没有经历太大的撕裂与对抗就建构了身份,这是巴西的幸运,也是它对世界文明的贡献。“包容”已经构成这个国家的民族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