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亡与避难”和“生与死”、“疾病与健康”以及“战争与和平”一样,都是关乎个体命运的大主题。在受害者眼中,这就是命运、运气、厄运。“生与死”、“疾病与健康”会涉及每个人,而战乱、驱逐和种族灭绝则是社会结构与国家行为的后果,取决于作为或者不作为——无论是政治原因、种族原因,抑或是宗教原因。一个地区信奉某宗教的人都处于阴影笼罩之下,这种阴影突然决定了他们共同的生活处境,但没有人会为他们未来的生活创造真实而有生机的共性之处。只有破坏;摧毁了过去、现在与未来。迄今为止的一切都已失去,导致的后果是恐惧(Entsetzen)——安顿(Setzen)与拥有(Besitz)的反义词,属于我的一切一下子都被夺走,令人措手不及。
“流亡与避难”的存在意义在人类历史上没有变化。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犹太人因纳粹的种族灭绝流亡中国,如今中东难民逃离战乱,对直接受害者而言是相同的:逃往另一个安全之地,以保全生命。
近年来的流亡与避难
我们的时代又是大主题的时代。“流亡”与“避难”这两个主题操控着公众的注意力以及国家和政治的行为。大主题迫使我们不得不摆明立场与观点,这就造成全新的政治党派力量格局以及政治权力的明显转移,迄今被认为是理所当然的社会共识被打破,甚至使之消失,仿佛从未达成过共识。人们对迄今为止的事情产生怀疑,又或者认为:那也只是随着时间自然发生的,似乎不需要特殊的反思和努力。
流亡与避难对大多数的德国人而言是陌生的,是历史上久远的话题,或者认为那只是世界偏远之地才会发生的情况。然而实际上,多年来一直都有难民申请德国庇护。只不过短期内寻求庇护者的数量激增导致“流亡与避难”这一主题发生新的质变。法定移民、避难申请流程的合理处理、大批难民的安置和融入、对城市与乡镇带来的影响、对经济与教育体系的影响,这些问题毫无预兆地涌现出来,令人不知所措。此外,难民问题还与人们对潜在恐怖袭击的恐惧联系起来。前几年公众关注的中心话题“银行危机”、“希腊问题”、“能源政策转变”和“环保问题”都被湮没了。而欧盟及其扩张计划则变得不再理所当然。“流亡与避难”导致了欧洲范围内过往无法想象的党团分化,许多人开始质疑引领欧洲一体化的理念。“英国脱欧”及其对其他国家的影响,以及经典联盟“英格兰-苏格兰-爱尔兰-马耳他”的解体,都是难民话题引发的尖锐而令人震惊的后果。这些后果使一种典型的民主原则的合理性以及全民公投这种直接民主方式的界限有了新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