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体而言,现代民族国家试图通过建立统一标准语竖起一个民族的共同镜像,在这个过程中,“个人以各种不同的方式被符号化”,国民认同和类的认同,“一方面以政治化的方式,一方面以‘公理’意识形态的方式,成为侵占个人极其日常生活的主导叙事”。这种影响,亦即个人与公共的妥协、对抗和解决,在新时期依旧是诗歌写作或隐或显的底色。革命诗歌之外,一些诗人在逐步寻求诗的自我表达。随着全球化语境的到来,他们身怀“身份的焦虑”(“我是谁”)和“影响的焦虑”,对文化冲突和自我认同作出了反拨性回响。无论朦胧诗、先锋诗、口语诗,还是以代际区分诗歌流层,亦或是在多个向度探索的各种派别,“都潜伏着一种存在的地质学式的层次,在其中聚集着名称的全部内涵”,都在国家与社会、市场与价值、个人与公共交织的复杂场域中,表达对意识形态或远或近的情绪和看法。在诗人眼里,“诗面对的始终是一个难以‘祛魅’的世界”。在他们眼里,诗歌是一种秩序,一种圣经,他们企图通过书写,为现实世界提供一种解决方案。在诗歌语言中,如果“更深入地考察自我关涉的书写机制,潜藏它们身后的无疑又是机会主义的诗歌观念”。也就是说,新时期的诗歌,对意识形态的关涉无时无刻不渗透在日常生活和语言之中。无论是对抗、批评、疏离,甚至自我堕落、自我划界,成为一种去历史的“纯诗”,都表现出一种反意识形态的意识形态精神,具有隐蔽的意识形态性。也许有人注意到,诗歌越来越走向个体、远离公共,“个人化使诗最后摆脱了社会意义的笼罩”,但“也留下了巨大的隐患。自此以后,诗人关心的只是自己,而对自己以外的一切淡漠而疏远。相当部分的诗成为诗人对于小小的自我无休止的‘抚摸’”。其实,这种无休止的抚摸,也是一种态度:一种自以为是的流放和甘为弱者的拯救。
在欧洲,先锋诗歌有着强大流派和理论主张的支撑,比如荒诞派、超现实主义、未来主义等等。先锋诗人向前探寻的参照系更加明确,在当代艺术上也有成就突出的代表性人物的超前引领,比如画家罗斯科、基弗、库宁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