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恩峡湾对岸陡不可攀,而且渺无人烟。那里曾有个农场:在八英里的范围内只有这么一个农场。但很久以前毁于一场大火,再未重建。一个原木小屋从那场大火中幸存下来,仍然矗立在那里。从最近的房子到那里有四英里远,可以沿着河岸走或是渡河过去—据马里厄斯所知,还没有人去过那里。如果可以为杨找到一个安全的藏身处,那个小木屋是不二之选。那个农场的名字叫作雷夫德尔。
他暗中选了三个朋友参加此次秘密转运。他们从小就是知己。当马里厄斯将实情一个一个地分别告诉他们后,三人都十分乐意帮忙。
马里厄斯一生都生活在那里,但是规划一条从自家出去而不被人发现的路线,对他而言则是一次全新的体验,这对于绝大多数规行矩步的守法之人都是如此。马里厄斯做了一番侦察,即换了个全新的角度察看他的家。结果发现只有一条可行路线,即河床。这条河过了山谷后被叫作灵达尔塞尔文,它从村中间奔流而下,穿过一座宽约二百码的桥。那一年的4月中旬,雪还没有开始融化,整条河流还封冻着。泄洪水道有两个十五英尺高的河堤,马里厄斯发现,走紧靠河堤下面干涸的河床可以很好地躲过人们的视线。从这里走存在一个可能的危险,距离水道最近的房屋是德军居住的学校,距河堤顶部只有三四步远。但即便如此,这看起来仍旧似乎是唯一可行的路线。从学校窗户望出去,德军几乎可以对谷口每英寸土地明察秋毫,他们唯一看不到的地方就是窗户底下的河堤底部。
这是一段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转运之旅。徒步在深雪中抬着这样体重的人行进是让人筋疲力尽的活儿,即使这么短的路程,也是如此。他们首先直接爬到河面,从容地行至河堤下面,然后把杨放在雪地上稍稍休息几分钟。负责监视德军的人就此离开,穿过河面,爬上有利的观察点,而英厄堡则走在前面查看学校里的情况,同时在雪地里给他们踩出一条路。此刻万籁俱寂,只有些许南风吹得电话线不停地呜咽,撩拨着灌木光秃秃的细枝。声音虽然不大,但益于遮掩他们行进发出的声响。体力恢复后,他们弯下腰抬起担架,走进水道,向学校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