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大利,唯美主义作家邓南遮和未来主义作家马里内蒂虽然存在美学上的分歧,但是共同成为意大利法西斯运动的精神源头,受到了墨索里尼的敬重。后人为两位作家辩护,认为他们是被墨索里尼“利用”,这种“利用”说回避了他们的相通之处。对极权政治和极权美学有着明晰认识的诗人布罗茨基谈到过这两位:“邓南遮把膨胀的和谐推至极端(和最高)程度,马里内蒂和其他未来主义者则追求相反的,肢解那和谐。两者从事的,都是一场用手段反对手段的战争。”(《在但丁的阴影下》)。马里内蒂则写过《未来主义与法西斯主义》,分析两者之间的亲缘关系,那时法西斯主义还不是贬义词。
文艺青年通常是无政府主义的,怎么会支持极权主义呢?纳粹和第三帝国恰恰是”极权主义的无政府主义“,“从唯美主义到国家主义,这种表面上的立场转换,不过是术语的调整,重点并没有变化,只是把人对于自我的幻想以极端利己主义的方式移情于国家。”在元首最后的时刻,这个昔日的二流文艺青年导演了二流的戏剧,与情妇结婚,同时决定自杀,“开始”与“结束”再次合二为一,“在死亡中肯定生命”。
先锋派和冲锋队有哪些精神关系呢?这本书的开篇说到了四点,“内省、原始主义、抽象以及制造神话。”这里所说的内省不是自我批判、自我反思,而是指无限放大内在的“自由意志”,把保障外在自由的法庭、代议机构等视为虚伪的。原始主义则表现为一种“返祖”现象,从古老的传统里乞灵,却同时宣称自己是独一无二、开天辟地的,仿佛只有自己拥有与古老的祖先秘密沟通的渠道。抽象则忽略那些具体的历史和现实,用理念和精神取而代之,人们是为了理念和精神而生存,历史和现实则被视为表层的现象。关于制造神话,不用多说,超凡魅力是艺术家和元首的共同属性。如果读过这本书,你会发现,双方的共同之处不仅是这四点。
在欧洲,先锋诗歌有着强大流派和理论主张的支撑,比如荒诞派、超现实主义、未来主义等等。先锋诗人向前探寻的参照系更加明确,在当代艺术上也有成就突出的代表性人物的超前引领,比如画家罗斯科、基弗、库宁等